纸信箱

*新年快乐！

*第一天还是写点甜的吧（？？？

*语言组织能力仍不知所踪 只想乖巧等着被投喂……

 

一开始丸山觉得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但当锦户又一次踏进他的舒适距离，把那张即使以同性挑剔的眼光看来也挑不出多少毛病的脸过分放大在他的眼前，他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锦户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嘴角。

“沾了点什么。”他说。

“什么？”丸山勉强抓住最后两个字眼，跟着念了一遍，才慌慌张张擦嘴。

牙膏的印子？早餐的残渣？

丸山思索了起来，很快发现无论是什么都无关要紧，要紧的是对方在他唇边留下的温度，还有凑近他鼻尖时闻到的淡淡烟草味。

太奇怪了。

如果说他们关系很好的话另当别论。

问题在于他们不是。

这算是性骚扰吗？

丸山放任自己的被害妄想在脑海漂浮了一阵子，就让这个想法如同一根羽毛一样被大浪打沉。

他看着锦户走向他惯常的位置，坐下来，打开电脑，神色毫无异常。

丸山皱皱眉，抓起他手边的杯子，瞧也没瞧一眼就喝下去，被烫得哇哇大叫。

 

简直灾难。

和他们第一次会面一样。

 

丸山在推开大门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迟到了，一个锐利的眼神投在他的身上，导致他的解释和道歉顿时磕磕碰碰，“呃，抱、抱歉，司机不认识路……”

“丸山先生，”与眼神有着同样力度的声音打断他，“请坐下吧，大家都在等着你。”

被嫌弃了。糟糕的开局。

所以接下来，他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对方动作的手势和一张一合的嘴巴，而不是说话的内容上，也只是出自合情合理的好奇和探究。

他未来的合作对象大概是注重效率的类型，从行事风格能看出来。

丸山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在突破了动态识别的技术难题之后，目前困扰我们的是静止目标，它没有固定的模式特征，对识别的精确度和效率造成很大的困难，我们考虑过用样本学习或深度学习的方式来解决，但都、”

他停了下来。

而且还是脾气不太好的类型，从他瞪着自己的模样能看出来。

“丸山先生，你在听吗？”

丸山下意识心虚低下头看资料，再一想，根本没必要这么耸，又飞快抬起，点头。

“当然，锦户先生。”

锦户把投影笔放下，直视丸山，身后一排筒灯的照射柔和了他冷硬的面部轮廓的同时，也模糊了他的表情。

“说起来，我们的需求之前已经通过邮件告知，既然如此，我的介绍也许有些多余了，不如现在就由丸山先生你来讲讲你的解决方案。”

锦户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想大家都很期待。”

“……”

丸山愣了愣，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对方拥有透视能力。

丸山桌子下的手动了动，不得不把从纸袋中掏出的半截三明治塞回去，按下因早上匆匆忙忙没来得及吃早餐而从胃里传来的强烈空虚感。

迟缓地，将自己从甚至没有坐热的椅子拔起来。

 

“你的演示里有错字。”

会议结束后，丸山正把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扫进包里，听到这么一句，手一顿，望向对面。

锦户还坐着，手上转动一支笔，看上去就像个最严苛的面试官，手边摆一张看不见的评估表，而如果那是真的，上面毫无疑问会打着丸山绝对不想知道的超低分。

剩余的在场人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退出会议室。

丸山拧紧眉毛，倒也不是想辩解，纯粹陈述事实，“我昨天才接到通知。”

“一个小建议。少花点功夫把香水喷得熏死人，就有时间多做一遍检查了，“锦户耸耸肩，揉鼻子，”除非你是故意想污染我周边的空气。”

丸山的表情裂了一点点。

“……也许是你应该少花点时间涂抹发胶，“他说，“没准就能注意到，你给我提供的材料也并不是很齐全。”

他们互相瞪对方。

 

争吵太容易了，尤其当你的合作对象处处针对你时。

丸山一直认为自己脾气相当不错，但那不是在连着几天被人找茬的情况下。

这天他终于忍不住提高音量：“需要我提醒你吗？是你们先找上我的团队寻求帮助的，“他停了停，决定继续说完：”你对我个人有意见，那没关系，但互相拉后腿拖慢的是你们的进度，我想你比我更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不是吗？”

丸山以为自己会得到恶狠狠的反击，或者凉飕飕的嘲讽，一如往常，然而等了等，却只看到锦户一脸仿佛被噎住的表情。

呃。他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太凶了？

“……好吧你说得对。”锦户小声又含糊地说，后面可能还跟着类似对不起的音节，听不大清。

零碎的懊恼、不甘心纷纷闪过。

锦户垂下眼。

“我刚刚不该那么说你，我对你没什么意见，就只是……这段时间我睡得太少，脑子不清醒，脾气也不是很好。”

再看向他的时候，锦户的眼神坦然而平静，那里头没有片刻前他们针锋相对的痕迹。

而丸山很难控制自己不去这么想。

——早知道凶一顿就好了，应该早一点凶的。

 

“你……”丸山移开眼，找了句不相关的话题。“你今天没有把自己搞得满头发胶哦。”

“……哈？”

锦户显然有些困惑，参差不齐得像剪砸了的刘海盖在额头，看起来有点儿学生气。

这样更适合你。

丸山没有说出来。

 

如果说之前是无休止的扯皮和不信任的态度阻碍了他们，那么那一天以后他们的关系明显缓和了下来，没多久就正式确定了合作形式，签下协议。

丸山握着锦户的手说合作愉快时还有一些恍惚，毕竟对方看着不像是以前那副立刻想去摸一瓶免洗洗手液的样子。

于是他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他知道能够完美展现他的酒窝的那种。

锦户眨了眨眼，突然有些不自然地抬起手臂，拍拍他的肩膀。

“那儿，”锦户慢吞吞地说：“脏了。” 

“……喔。”

事后回想，似乎过多也过近的触碰就是从这儿开始。

包括那些对方皱着眉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过来，替他拉出反折在里头的衣领，摆正歪掉的领带，整理不听话的发尾……诸如此类的举动。 

人类的确拥有强大的适应能力，丸山从小小吓退一步到面不改色地道谢，也不过用了几天时间。

丸山提着咖啡外卖走进会议室，扫视一圈，唯独没有看到锦户，他把咖啡放下，招呼别人过来分掉，想了想，拿起其中两杯走了出去。

丸山在茶水间找到了那个不见踪影的家伙。

锦户趴在窗边的小休息桌上，风呼呼灌进来，吹得他的头顶的翘起的头发摇摇摆摆。

丸山把散发热量的纸杯在锦户面前晃动，试图以此唤醒他的神志，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脸，丸山犹豫了一下，放下咖啡，用手掌去确认一遍。

“诶，你的脸冷得像冰块。”

锦户松散地抬眼，用鼻音模糊哼出一个“嗯”。

但他的脸没有动。好像他的脸本就该长在那里，在他的手心，被他小心地捧着。

比起坚硬的、棱角分明的线条，这人的脸颊皮肤的触感可真是柔软。

意识他的动作停留太久，丸山抽回了自己的手。

丸山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那是一个结束漫长一天的夜晚。

丸山拖着疲惫的步伐迈进电梯。

门缝挤进一句“等一下”。

丸山及时按住电梯，走进来的是锦户。

随着项目进入正轨，很快他就不需要频繁出入这里了，丸山也不知道自己在失落什么，内心叹了一口气，按下楼层按键。

电梯里只有输送冷风的声音。

丸山正推敲着正常人会在这个时候闲聊些什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约我出去？”

“什、什么？”

丸山手一抖，差点就提不稳手上的电脑包。

电梯平稳下降，所以丸山想那应该不是造成他强烈失重感的罪魁祸首。

锦户转过身，几乎贴到他的身上，把他困在角落。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过紧的声线透露了他并非如同表面般从容不迫。

丸山呆呆看着锦户。

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拿开那只黏在他屁股上的手。

 

 

 

END